
小小說 | 夜
09-06
早上,葦子媳婦與存根媳婦因為一只丟蛋的老母雞吵嘴,咯咯楞楞你來我往的吵到晚上,葦子回家拿了一把菜刀,存根從豬圈里拎了一把抓鉤,對上了。中午,老本就聽說了,冷笑了一聲,該干嘛該干。“要出人命了!”建國來叫老本時,他剛丟下碗。“真想打,還用吵一天!”老本說。“許多大麻煩,都是話趕話的趕到那兒了。”建國焦急的說。“嗯!”干了多年村支書的老本清楚不能再說別的了,披上襯衫出去了。“打不出人腦汁了,就早點回來!”蓮枝沖著老本半開玩笑說。“噢!”夫妻二十年了,從蓮枝溫潤戲謔的關切中,老本清楚媳婦的意思,含混的應了一聲,跟著建國去了吵架的現(xiàn)場。果真如建國說的,葦子要和存根拼命,是話趕話的趕到那兒了。
昨天晚上雞上窩時,葦子媳婦用手摳了摳梨花雞子的屁眼,有蛋。早上一起來先去雞窩里看,沒蛋,也沒雞了,葦子媳婦飯顧不上做,找雞子把蛋丟那兒了,剛出門,見梨花雞咯嗒咯嗒的叫著從存根家出來。“咦!是不是又下你家雞窩里了!”葦子媳婦火燒火燎的沖著正在做早飯的存根媳婦嚷。“哪誰說的準!”存根媳婦雙手沾著面,出來應。“你看這不,雞蛋還熱著呢!”葦子媳婦三步二步跨到存根窗臺上的雞窩前,伸手拿起雞蛋說。“恐怕早上雞下的蛋,都還熱著的吧!”存根媳婦笑著說。“剛才,俺的梨花雞子咯嗒咯嗒的出你家門,雞蛋還熱著呢!”葦根媳婦見對方不想承認,爭辯說。“俺雞窩里又不是一個雞蛋。你能分得清那個是梨花雞下的?”“昨晚,我還摳了梨花雞屁眼……”葦子媳婦急眼說。“你看俺家雞窩里有梨花色的雞蛋不?”存根媳婦眼珠一轉,說。“雞,蛋……梨花色……”葦子媳婦臉憋的通紅。“你不是想要蛋不?我這兒還有兩!”存根從屋里出來,故意用手指了指一泡尿憋著挑的老高褲襠,一臉壞笑的對葦子媳婦說。“你個王八蛋……”葦子媳婦雞蛋沒找著,又見存根給自己媳婦幫腔,惱了。“你這娘們,怎么不吃個玩笑。”存根一聽,也上火了。“你的蛋讓你媳婦要去,我不要……”其實,葦子媳婦也覺得自己失言了,想解釋,但在氣頭上,聲調(diào)低不下來。“大早晨,因為一個屌雞蛋,叫得讓人睡不好!你要雞蛋,俺家雞蛋罐里多著呢,拿去。”存根也高腔說。“你家雞蛋罐里再多,是恁的。我只要俺家的梨花雞下的。”“兩個雞蛋值個啥球,值當罵人不?”“雞蛋不值啥,你扯上人蛋干嗎?”葦子媳婦見存根得理不饒人,也扯開嗓子了……
葦子在自家院子里越聽越氣,又不好參嘴,一生氣,用個網(wǎng)子逮住梨花雞,手起刀落把雞頭剁了。大家聽到雞子的慘叫,跑出來一看,一只沒頭的雞在院子里撲拉撲拉的掙扎,血濺的到處都是……
老本到場聽五分鐘就明白來龍去脈了,幾個人還是你句我一句車轱轆話的又爭論了三四個小時。“去球吧!因為一只丟蛋老母雞,兩家還要打頭喝腦子。”“這不是雞不雞的問題,存根不該給我媳婦扯到蛋上!”葦子說。“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嗎?”建國也在一旁勸解。“是呀!不就一句玩笑話嘛!牛哄哄的把雞頭剁了,血糊淋啦的想嚇誰呢?”存根不服。“別扯蛋了,沒頭的雞子我拎走了。明天,你們都到我家吃雞肉……”老本各打五十大板的訓斥了一頓,急著回去了。
人到邁年,果真不一樣了。老本半個多月沒有和媳婦熱乎了,去東鄉(xiāng)治腰痛,扎針先生給老本說,他的針不但治腰痛,還壯陽。二天,針眼疼消下去,老本真的感覺不一樣!要不是因為扯蛋的事……老本想著想著,到院子里了。
蓮枝怕蚊子,躺在外面也支個蟻帳子。老本三下五除二的脫下衣服,扯開蚊帳子鉆進去,撲了上去。
“噫!你今天瘋了!”蓮枝睡意正濃,推開老本說。
“咋!”出門時,媳婦還溫柔有加,怎么說變臉就變臉,老本不滿的說。
“剛才,你不是干過一盤了?咋恁大勁!”蓮枝好長時間不干,感覺累!
“剛才!”老本激凌凌的打個一個冷顫。
“嗯,像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!”蓮枝溫柔的說。
“他們吵了半夜,弄得我頭暈腦脹的,才回來呀!”老本眼睜得大大的。
“啥!剛才不是你!”蓮枝像被踩住了一樣,“呼”一下子坐了起來。
“剛才,誰來過!”老本直視著蓮枝,說。
“誰!鉆進來就拱。我以為是你!”蓮枝知道玩笑開大了,急得要哭出來。
“是我不是我,你感覺不出來!”老本懊惱的說。
“大半夜,我睡的迷迷糊糊的。黑燈瞎火的,你又說東鄉(xiāng)那個扎根的能壯陽,感覺自己年輕了二十歲!”蓮枝說著說著,咽哽了。
“生活二十年了,聞氣也聞出來了呀!”老本感覺喉嚨有什么堵住了。
“大半夜,我又睡的……再說,走時讓你早點回來,早點回來。”蓮枝說著說著,突然揚起手朝自己臉“啪”的扇了一巴掌。
“你這是干啥哩!”老本一把抓住蓮枝的手。
“窩囊!活了幾十年,讓人這樣耍了!”蓮枝氣得渾身抖了起來。
“唉!”老本從來沒有見過蓮枝這么委屈過,抱住不吭聲了。
“窩囊!誰個王八蛋這么賊!”蓮枝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“好了,好了!再抱怨也無濟于事了。”老本想到葦子與存根話趕話吵架剁雞頭的事,反過來勸蓮枝說。
“我咋就!”蓮枝真的受了不,用手擂床沿說。
“唉!大半夜的,值當做個夢。”
“夢!問題是后來你回來了,不是夢!”
“是夢不是夢,又咋著!今后咱們小心點,不睡外面就是了。”盡管老本感覺比蓮枝還窩囊,卻不想火上燒油。
“誰個王八蛋,大半夜的干這么種死絕戶的事!”蓮枝越想越氣,咬牙低聲罵!
“唉……”
“叱……”蓮枝仍不忿!老本心很亂……
兩個人在這大半夜里,像兩只受傷的動物,眼對眼的熬到?jīng)鲆庀聛?,心里發(fā)困,老本實在熬不住了,又把蓮枝扶躺下,疲憊的說:“睡吧!睡一覺什么都沒了。”蓮枝沒有接腔,黯然的偎依在老本身邊淌淚。
睡吧!天明了什么事都沒有了。明天,還吃雞肉呢!”老本倦怠的說著,也合上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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